那一天,幾個朋友,提兩壺酒,說是外出撮一頓,紀念一下我們的大學生活,地方嘛早就選好了,就在附近的農莊。
我們一路歡歌,鬧著、笑著,一盞茶功夫,司機說到了,趕緊下車,呈現(xiàn)在面前的是一片綠意,道路旁邊排排衛(wèi)兵式的松柏樹,遠處,藍的、紫的、白的鮮花吸引了成群飛來飛去的蝴蝶,周圍還有不少的“護花使者”,像渾圓的海桐,像周身帶刺的枸骨,像修剪得整整齊齊的七里香等等,更遠處,大片大片的廣玉蘭,桂花樹給周圍大大小小起伏的丘陵穿上了綠旗袍,其間還夾雜著紅葉,像繡了花似的,在清風的吹拂下,優(yōu)美的曲線在盡情地跳舞,更添幾分嫵媚。
邊走邊看,路是細砂鋪就的,彎彎曲曲,兩旁生著雜草,別有一番韻味。經(jīng)過一池塘,不覺停下來小駐,看,幾棵楓楊斜著身子跨過寧靜的水面,樹下,一座古、小、樸的水井汩汩地流水,好像向路人講述著一個陳年的故事。幾個小朋友坐在井沿上,抖動著手中的釣竿,誘惑著識動不識靜的青蛙,這一場面一下子把我們拉回到了那天真無憂的童年時代……
“楊梅山莊到了,進去吧!”老同學拉著我。進門,轉彎,幾棵楊梅,枝繁葉茂,兩棟農家建筑就在這一片綠叢中探出幾個屋角來,一座木塊葺成,一座紅磚砌成。還來不及細想,大家就朝著那木屋奔去。我走近了才發(fā)現(xiàn)它是一座吊角樓,建在一個斜坡上,三分之一懸在空中,檐下幾根柱子斜斜地挺立在亂石間。未進門,“夾梅軒”幾個大字直搶眾眼,“聞軒面場圃,把酒話桑麻”列其左右,入廳,坐定,推開花格窗戶,陣陣清香悄然而至,大家精神為之一震。窗外,層層綠浪帶著歡聲笑語像要涌進來,拔開密密的枝葉向下看,哇,又到了另一境界,蕩秋千的,打球的,躺在石凳上呼呼大睡的,站在竹林前面擺姿勢等待拍照的,坐在臺階上四眼相望談情說愛的,那么恬然,那么隨意。靜坐于此,頓覺與陶淵明的理想境界沒啥兩樣�!案杏X怎樣?!”老同學說,“縱然沒有古人吟詩作畫的風雅,也有今人談情說愛的情趣�!薄澳鞘�!”我想都不想就點頭承認,因為我正看到一對情人在池塘邊笑得前俯后仰。走出木屋,下幾級臺階,穿過散金柏嵌邊的綠籬,來到了水池邊,池上置一橋,橋前一片蒼翠的竹林,幾只黃雀在枝頭跳躍;橋邊水中冒出兩三簇睡蓮,幾尾紅鯉魚在它的庇護下游來游去。上橋,見得橋上石刻數(shù)詞:梅園仙鏡,竹領先鋒;山靜鳥談天,水清魚吸月。
酒已備好,好客的村民端了一壺楊梅酒和幾個杯子來,醬鴨、土雞、花生米、皮蛋,青菜就放在靠窗的桌子上,“碰碰……”幾杯下肚,臉已緋紅。大家一高興,邊飲邊談,談昨天剛入學的青澀,談今天戀情的憂傷,談明天不可預測的理想,喝了醉了,談了痛快了,突然覺得身處在這木齋里,什么都不重要,什么都可以不想,只要瞇著雙眼,舉著手中已剩不多的黃酒,聆聽屋外的風聲、鳥聲、蟲叫聲就夠了。
夕陽西下。大家醉了,在這綠意濃濃的山莊……